那是一種很細微的聲音。不仔細聽,你會不小心就錯失了它;但仔細聽,又不真切。
隱約中,那陣聲音宛若一隻看不見的手,穿過皮膚、透過肋骨,輕輕地刮搔著心臟,挑起憂鬱。
關了所有可能發出聲音的器具後,你努力集中心神豎耳傾聽,一陣啜泣聲隱隱傳來……無論怎麼找,都找不到聲音的方向。那是從四面八方湧來的,你無從辨別也很正常。
一點都不可怕,反而有種令人安心的熟悉感。像盲人一樣,你用手指在黑暗中逡巡著一切,探索聲音;你不慌張,只是,有些悵然。
那聲音究竟是為何而哭?是失去?還是遺忘?
黑暗中,你聽不見時光流逝的聲音,自然也分不清是閃耀的白晝或是如詩的夜晚。寂寞的溫度在你找尋哭聲的同時,漸漸地從心臟透到四肢百骸;還來不及細想是怎麼回事,你已被包圍。
啊,你忽然發現什麼都不見了,腳在行走時,竟碰不到任何會使你受傷的東西;很顯然,你並不在房內。你不知道自己在哪,但依然細心地找尋啜泣聲,是非曲直,聽說在黑暗中都不重要了;唯有追尋,才是正途。
你找了許久,氣喘如牛,無論怎麼都找不到啜泣聲的來源,真令人頹喪;憑藉著背脊傳來的冰涼,你確定自己跌坐之處是牆角。
無意中,你記起自己在一條名為人生的洪流中載浮載沉,而那種無能為力的情況恰如現在。一時間,心臟似乎對於這樣加倍的感受無法承受,於是忍不住啜泣起來。
你發誓,你真的從來就不是一個愛哭的人,只是你此時真的不能克制滑落眼眶的淚水──連克制淚水都顯得如此徒勞。咬牙,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音。淚水糊了你堅強的臉,就連昨夜那場夢的記憶也恍惚起來。
忽然間,你發現那陣啜泣聲不知何時早已消失無蹤,你訝然地吸了吸鼻子,再次豎耳聆聽。啜泣聲真的停了,但你的啜泣聲卻迴盪在黑暗中。
那一陣陣回音啊......不正是你先前尋找的啜泣聲嗎?
靠著牆的背脊忽地一震,發現那啜泣聲原來是來自你的胸口;被拋下獨留在黑暗與孤絕深處的記憶是如此深刻,而你終於明瞭:原來你只有自己。
- Jun 20 Tue 2006 23:48
黑暗中的哭泣聲
close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